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教育还没减负，就出现上纲上线的减负之忧文/周新桥
“减负”一词是“减轻中小学生课业负担”的缩略语。何谓“中小学生课业负担重”？一般都作描述性的说明，如：中小学生每学期所学课程多，每天学时长、课时排得满，书包沉重，课后作业量大难度大、背诵默写要求高、机械重复练习次数多而需起早贪黑加班加点完成，测验或考试频繁，等等。为何要“减负”呢？除了上述所说的课业负担重使中小学生身心难以承受、违背了教育规律以外，还有课业负担重导致了素质教育难以推进等原因。尽管多年来，人们在“减负”上作了很多努力，“减轻中小学生课业负担”仍然与农村教师队伍的建设、高中文理分科成为当前高居前位的三个教育热点问题之一（注1）。为此，新制订的《国家教育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纲要（征求意见稿）》明确提出要“减轻中小学生课业负担”。但是，《规划纲要》还未实施，教育还没有真正开始减负，不料媒体上却出现了“片面减负损害中国学生竞争力”这一提高到原则高度的忧虑：“片面提倡‘减负’，可能会让中国学生丢掉勤奋品质的同时，丧失在数理化方面的国际竞争优势。”（注2）何以有这么严重的忧虑呢？因为“减负存在着弊端:首先,这种观念极易使人产生误解，认为艰苦的学习就是违背了人性。这不利于人的意志品质的培养。其次，减负的舆论压力常使老师不敢给学生加以学习压力。长此以往，师道尊严易丧，学生对知识与真理的敬畏易丧。再次，这种观念助长好逸恶劳、轻松玩乐的风气，使学生日渐变得眼高手低、急功近利，使他们在走向社会时也不愿选择那些艰苦的工作。”同时，“数学、物理这些学问都需要在严格艰苦的科学训练基础上才能创新”，“单靠用行政命令规定宿短学习者的读书、学习时间，无异于扼杀创造力！”（注3）其实，对于以前要求减负的忧虑，在地方教育行政部门、学校、教师和家长哪里早已有之，如：一些地方教育行政部门就不会动真格的反对减负，一些学校领导、教师也不敢老老实实地减负。这道理很简单，因存有广泛的质疑：“减负，减负，减下了升学率责任谁负！”家长更是如此，别的学校减负可以，减别的孩子的负可以，但自己孩子的负不能减，“减负，减负，孩子考不好责任还不是我负！”看看减负的历史和现实，就知道这种弥漫在各教育部门和家长心头的忧虑，不断汇聚成为阻止减负行动的持续而强大的力量：新中国建国初期，毛主席和周总理就明确提出减负的问题，当时最早是1950年6月，毛主席就说要健康第一，学习第二。1951年总理提出要减轻课程负担，特别是提出要减轻物理、化学、数学的课程负担。以后国务院、教育部门的发文太多了，2000年我们搞减负的时候，当时有29个文件，我们计划要发30个文件。几乎每年都发文件，据有人统计，这些文件和中央领导同志讲话有77次之多，这些年都没有解决，所以这个问题非常严重。如果到解放以前，陶行知就讲过许多许多的话，所以说这是非常难的，时间也非常长的问题了。每一个历史时期，因为发展状况不同，情况发展不一样，负担的表现情况也不一样，要解决减负的重点也不一样。这些年文件里，把负担的表现，解决负担的措施，都提得非常非常全面了，没有遗漏任何一点，为什么解决不了？反而愈演愈烈，甚至到了登峰造极。（注4）但是，与地方教育部门和家长这种以升学为价值取向的忧虑不同，这一次的忧虑上了纲上了线，对减负的忧虑不仅面向世界——“丧失在数理化方面的国际竞争优势”，更面向未来了——“中国学生丢掉勤奋品质”。这样的忧虑能不能成立呢？先看看中国人在数理化方面到底有没有国际竞争优势。众所周知，我国是国际中学生学科奥赛金牌大户，恐怕连世界上科学最发达的美国也望尘莫及。那么我国的研究生和科学家有没有国际竞争优势呢？归国科学家、北京大学生命科学学院院长饶毅指出：国内研究生大多因为思维方式已定，创新性研究能力短期难以得到培养；到国外留学的研究生，很多在创新能力方面也有明显不足，常常只能在别人指导下做研究，而不能独立工作或领导一个实验室开创自己的研究方向和领域。（注5）科学家在国际竞争优势上更是让国人悲伤：建国已60余年，至今没有一位国产诺贝尔奖金获得者！也没有出一位国产的钱学森式的国际科学大师！再看看中国学生在不减负的情形下是否具有勤奋的品质。不懈地努力谓之勤奋，尽量的使出力量谓之努力，按照不懈地尽力的使出力量就是勤奋的意思，可知中国中小学生大多都是被勤奋的。这么多的课，这么多的作业，这么多的考试，你不勤奋行吗？但这种“勤奋”能否成为品质还真难说。许多大学生说，大学（university）怎么说？就是“由你玩四年”！而人们通常认为，大学生拼命玩是因为读大学前玩得太少了。倒是长达十几年过重的中小学生课业负担，一方面忽视了学生独立生活能力、实践能力的培养，一方面使学生过惯了有人侍候的“衣伸手，饭张口，一心只跟考试走”的考生生活，助长了相当多大学生追求好逸恶劳、轻松玩乐的风气，使不少学生日渐变得眼高手低、急功近利，使他们在走向社会时也不愿选择那些艰苦的工作。因此，让中国学生丢掉勤奋品质、丧失在数理化方面的国际竞争优势恰恰不是因为减负造成的，而实事求是地说，没有坚决而认真的做到减负却是主因。显然，“片面减负损害学生竞争力”的忧虑算不上是“忧患意识”，倒有过虑之嫌。不过，笔者对这样的忧虑倒是忧虑了起来：一忧教育行政部门、学校、教师和家长被这样的忧虑忽悠了；“减负损害学生竞争力”的忧虑真点到了许多地方教育部门和家长的“命穴”，大家担忧的就是学生在升学上的竞争力不够，而教师更害怕承担由减负而导致的学生不尊重教师、不敬畏真理的天大责任。二忧课业负担过重这一久治不愈的顽症愈加久拖不治；关于“减负损害学生竞争力”的忧虑已涉及到大原则问题，已不是简单的对当下的忧虑，还包括了对未来中国人能否走向世界和削弱国家竞争力的忧虑，教育行政部门，尤其是家长，岂不担心得无以复加。三忧人们将步入“重负下的艰苦学习是符合人性的，而减负就是违背人性的”误区。不难想像，如果人们真走进了这一误区，那么中国的教育、学校、孩子和家长将会更加耽误得一塌糊涂。这绝不是危言耸听。但愿这也是笔者过虑了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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